李叱看着小张真人这欲言又止的样子,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“到底什么事,堂堂一个大男人,居然这般扭扭捏捏。”
李叱笑着问了一句,谁想到这句话,就让小张真人的心情一下子打开了。
“陛下也说,臣是个大男人,可臣这个大男人,却不知道如何讨女孩子欢心。”
他把师父瞧不起他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,李叱听的哈哈大笑。
他是万万没有想到,小张真人已经这么大了,居然还吃小孩子的醋,况且还是一个尚未出生的小孩子。
李叱笑道:“这件事朕也帮不了你,朕也不会掏女孩子欢心。”
小张真人道:“可是陛下和皇后娘娘感情那么好,陛下又怎么可能不会讨女孩子欢心?臣见皇后娘娘每日都是笑盈盈的样子,若非幸福满足,怎会如此?”
李叱哈哈大笑起来,被这小张真人间接的一记马屁给拍了一下,果然是浑身舒坦。
李叱道:“朕确实不擅长讨女孩子欢心,朕只会讨皇后一人欢心,世上女子千千万万并不相同,所以朕着实帮不上你,你可以去找其他人问问。”
小张真人把余九龄给他的那张单子取出来:“他们也帮不了臣,只会给臣这个东西。”
李叱把单子接过来看了看,然后脸就板了起来。
“这种东西怎么能给你看,这是要看坏小孩子的,朕没收了。”
李叱把那张单子关进抽屉里,显然是不打算再拿出来了。
小张真人眨了眨眼,有一种也没打算偷鸡却还是丢了一把米的感觉。
“小张真人。”
沈如盏微笑着说道:“我可帮你出个主意。”
小张真人脸一红,沈如盏说要帮他,可沈如盏也是女子啊,还是一个那么美的女子。
“世上之人,多还重男轻女。”
沈如盏语气平缓的说道:“小真人在长安城有天师道观,可对外宣称,道观中每隔几日,就开学堂为女子免费讲学,不管年纪大小,只要有心求学之人,皆可来道观听讲。”
小张真人一怔:“这……”
沈如盏道:“道长可让世人明白,女子并不是低人一等的道理,如此一来,必会有不少小姑娘仰慕道长的才学和人品……”
李叱看着沈如盏,就好像看着一个在骗小灰狼的大姑娘,而且还真的把小灰狼给说动心了。
“这样么……”
李叱在旁边说道:“沈先生这话说的在理,道观每隔几日就开门讲学,不收钱还可以管饭,女子也一样可以读书明理,甚至将来在书院里,也要有女子为教习,为大宁教导学生。”
李叱看向小张真人道:“若你这女子学堂的办的好了,朕还会请皇后娘娘偶尔过去给你撑撑场面。”
小张真人的眼睛越来越亮。
“臣觉得陛下说的有理,沈先生说的有理,臣这就回去准备一下,看看要讲一些什么。”
李叱道:“这道观办学的事不用你操心,朕着人安排就是了,你尽快去给朕筹措银子,那才是正事。”
小张真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太阳穴:“臣遵旨,臣回去就琢磨琢磨这事怎么办才好。”
李叱道:“不管是做什么
生意的,只要是能出资让孩子们读的上书,这官学可以用他的名字来取名,朕不会觉得今日出一个张三学堂明日出一个李四学堂会奇怪,这样的学堂越多朕才越开心。”
小张真人俯身:“这个事,臣拿手。”
李叱道:“你已有想法?”
小张真人道:“这事陛下其实也擅长啊……倒也简单,大概只一个说法就管用,先说那个谁谁谁啊,你之前做生意有损阴德,后半生怕是会有坎坷,但若你多办一些善事,便可将这后半生的坎坷抵消,尤其是办学读书这种事,办一所学堂就能抵消十年灾祸……”
李叱抬起手拍了拍小张真人的肩膀:“朕觉得,你更像是我师父的亲徒弟。”
小张真人:“……”
李叱道:“当年若是再加上你的话,咱们三个人,就能在北境搞出来个大名堂。”
小张真人道:“也可能会被人追杀……”
闲聊了一会儿后,沈如盏和小张真人先后告辞,这书房里就又只剩下了李叱和燕先生两人。
燕先生往外看了看后,压低声音对李叱说道:“陛下,徐绩的事,早办比晚办要好些,他如今已有结党营私的举动,大宁初立,若权臣祸乱朝纲,越晚越不好收拾。”
李叱摇头:“朕倒是觉得,越晚越好收拾。”
燕先生怔了一下,一时之间没有理解李叱的意思。
李叱笑道:“此事朕已经想好了怎么办,先不要理会就是了,徐绩做事还是少有人及,朝廷大大小小的事他处理的都不错,所以先干着吧。”
燕先生本来还想再多劝几句,可见李叱不想再说此人,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。
从未央宫告辞离开后,燕先生没有回家,而是去了高院长的住处。
进门之后,被下人引领着到了后院,却见高院长和老张真人,还有长眉道人,三位老人家正在摆弄着什么。
燕先生到近前看才看出来,这三位老人家是在做小孩子的玩具。
不得不说,这三位老人家做出来的东西,着实令人眼花缭乱。
一种带木轮的小木马,坐在马背上,脚踩着马鞍似的东西往下发力,这小木马的轮子就能转动起来。
还有带彩绘的拨浪鼓,转一下,非但会响,还会换彩画。
此时此刻,那三位老人家,正在比着神雕的样子在做一辆马车。
猪形木车,别说,做的倒是栩栩如生。
神雕趴在一边看着,看起来连它都知道这木车是做给谁的,也知意义重大,所以趴在那一动不动的,做好它这模特的工作。
见燕先生来了,那三位老人家示意他自己找地方做,不用客气。
燕先生问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,却被那三位老人家嫌弃了一顿。
说他除了会种菜之外,一无是处。
燕先生的表情是对对对,你们仨年纪大你们仨说了算。
高院长侧头看了燕先生一眼,一边在那木车上画下着,一边问:“是有什么事犹豫不决?”
燕先生摇头,往四周看了看,也没有外人,所以又叹了口气。
“今日我和陛下提起了徐绩的事,此人已有结党营私的苗头,所以我便向陛下谏言,晚决断不如早决断,若是拖的时间久了,那
徐绩就可能成势。”
高院长听完后沉默了片刻,把手里的画笔放下。
他转身面对着燕先生说道:“徐绩有结党营私之嫌的事,你觉得,是只有你一个人和陛下提及了吗?”
燕先生道:“当然不只是我一人,御史台的大人们,似乎也和陛下提过几次了。”
高院长道:“所以,这代表着什么?”
燕先生一时之间到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问题,犹豫再三,试探着回答道:“代表着徐绩所作所为,已经到了几无避讳的地步?”
高院长摇头:“代表着什么很简单,就是你刚才所提到的御史台诸位大人们也曾谏言。”
燕先生没有理解。
高院长笑了笑说道:“御史台的大人们看出来了,所以向陛下参奏,你也看出来了,所以向陛下谏言,难道别人看不出?”
燕先生回答:“满朝文武,自然也都看着呢。”
高院长嗯了一声后继续说道:“既然满朝文武都看着呢,那你觉得这事最终会往什么方向发展?”
燕先生回答:“若陛下还是不闻不问,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向徐绩那边靠过去,到时候朝权就不是朝权,而是他徐绩的私权,现在就已有不少人,因自己投入徐绩门下而沾沾自喜,大吹大擂,亦有不少人,因为自己没有拜入徐绩门下而被排挤,所以心生不满。”
高院长道:“再往后呢?”
燕先生想了想后回答道:“再往后,徐绩就会权倾朝野,连个地方州府衙门的官员,也都是他的门生。”
高院长:“会不会,有人不为所动,不会因为徐绩位高权重就去巴结,不会与那些人同流合污?”
燕先生道:“自然会有,而且也不是少数,如今已有不少人在议论此事了。”
高院长道:“你还不明白?”
燕先生又怔了一下,心说我该明白些什么?
高院长毕竟是在楚国朝廷里做过高官之人,对于官场上的事,他的理解也要远比燕先生深一些。
他笑了笑道:“你这憨货,在四页书院的时候我便说你脑子轴,你从不肯承认。”
他仔细解释道:“真如你说的那样,陛下不闻不问,所以满朝文武趋炎附势者越来越多,这不是坏事,而那些不愿与之同流合污的人就会因此而被区分出来,这也不是坏事。”
高院长笑着问道:“陛下对你说,越晚越好?”
燕先生点头:“是,陛下确实是这么对我说的,我说越早越好,陛下说越晚越好。”
高院长道:“就是越晚越好。”
燕先生还想再问,高院长已经拿起画笔,继续去画那神雕模样的木车了。
老张真人看向燕先生笑道:“你恩师不愿意与你说的明白了,我这个倒是没那么多忌讳的老道人,倒是可以和你说的明白些。”
他看向燕先生道:“你劝陛下说越早越好,是不是觉得,这些人都该办了,要么驱离朝廷,要么抓了关起来。”
燕先生道:“难道这样想不对?”
老张真人摇头:“你是这样想的,作为臣子,你这么想当然是对的,可陛下不是这样想的,陛下不想把他们驱离,也不想把他们抓起来。”
老张真人笑了笑,也回头继续去画那木车的另外一侧了。